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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与身体内知觉有什么联系?
看见“热”这个字,身体并不会立刻就热了起来,就像看见“冷”这个字,身体也不会马上就冷了下去一样,要不然冬天就不需有电暖器,夏天也不需有空调机,只要在屋内大大地挂起一个“热”字或“冷”字,体温就会像变魔术一样自动调节。若真是看见“热”就热,看见“冷”就冷,那铁定会被当成特异功能。
但是练太极拳之后,每回看到“沉肩坠肘”四个字,我马上就感应到两手手指尖端的麻胀。这里的“肩”与“肘”不是纯粹的意符,不是视征、听征与概念,而是直接对应到身体结构的肩关节与肘关节;这里的“沉”与“坠”有方向、有重量、有牵引,有肌肉力的下放,有关节处的松脱。看见“沉肩坠肘”,就同时“体现”出“沉肩坠肘”,瞬间启动的意念,连接了文字与身体内知觉的对应,于是文字上身,文字想象成了具体而细微的身体实践。这或许就是我为何学拳后一直很喜欢看各种古代、现代的拳经、拳论,每回看都会赞叹文字作为“感应符号”或“动感符号”的奇妙,边看边练,意到气到。
我的这种感觉要是给真正的太极拳行家听到了,他们大概会极度不屑于我这种纸上练功的文字耽溺,但对于我这种读书不求甚解、练拳不求上进的人而言,如果没有这层文字对应、身体想象上的有趣好玩,练拳做什么?就像最近拜读一篇以“弓正”作为太极拳拳架修炼的论文,边读边觉“弓”力大增。全文从太极拳《十三势行功心解》中的“蓄劲如开弓,发劲如放箭”开始,谈“一身备五弓”的基本身体架构,身体如一张大弓,两手为两张弓,两腿为两张弓,全身整劲时五弓合而为一,只有这样才能上下相随、内外相合。原本随意散漫坐在客厅座椅上的我,读到此处,马上立身中正了起来,身似弓身,还真的有了那么一丁点弧形弹性结构体的感觉出现。
接下去再看再练。“手弓”连接手臂结构,串联肩关节、上臂肱骨、肘关节、前臂尺骨和桡骨、腕关节、手掌与手指,左右手相连,又成一大“手弓”,弓把的部位在夹脊。“手弓”的重点在沉肩坠肘、气能通臂,还得注意肘心与掌心的同一方向。然后是“足弓”连接腿部结构,将髋关节、上腿股骨、膝关节、小腿胫骨和腓骨、踝关节、脚掌与脚趾连为一体,而左右腿相连,又成一大“足弓”,弓把的部位在尾闾(脊椎骨下部末端的最后四节骨椎)。“足弓”的重点在圆裆松胯,膝盖的方向与脚尖方向相同(膝盖对脚尖),步法轻提轻放,只有这样才能迈步如猫行。最后是“身弓”,连接头顶后上方的百会穴与身体下方的会阴穴(海底),背要拔,脊要竖,上下垂直连成一线,上面是虚灵顶劲,下面是气沉丹田。“身弓”的重点是松命门,腰要向背后放松,只有这样才能气通身后的尾闾、夹脊、玉枕三关。
一篇论文读下来,我人在家中坐,身体却好似无形中增加了弹性弧度,边看边想象立身中正、圆腰竖脊、肌肉与内脏的松净沉着。太极拳的一身备五弓,强调的是身、形、腰、顶